《昕羊》Reunion

父亲。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既陌生又厌恶，从小在那个表面和谐的家庭生活，殊不知那男人在外面赌博赌到四处借钱，搞得大家躲躲藏藏，终于熬到上大学，摆脱了一切，重新开始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我很喜欢独处，但又很害怕一个人时的混乱思绪，那种寂静黑暗把人吞噬的感觉，陷入一个想要伤害自己，但又想要好好生活的循环，每次都会让我感受到胸口很沈重，这或许是内心未发展健全，抑或是对于生活的PTSD。

课馀时间我找了几份打工，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，人也总归要吃饭，虽然我不怎么需要吃饭，多半是把钱存着，妄想以后开间咖啡店。

趁着打工的休息时间，我从后门出来，蹲在门边，从口袋中抽出一根菸点上，吸了一口，感受被烟雾环绕的迷茫，仰头时衣领摩擦到脖子上新刺的刺青还有些疼痛，但又让我认清我仍活着的事实，火光一亮一灭之间，第一根烟吸完了，看着还有一点时间，我又抽出一根来，漫无目的的四处望着，突然看见巷口有个女孩被几个男人围住，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站起身，压低帽子，走到靠近的地方看，没想到那人竟是我小时候的邻居，也就是小说中会提到的那种邻家姊姊，又漂亮气质又好的人，看着他被男人欺负我怎么看得下去，嘴上叼着烟，随手捡了一根铁棍就走了上去“欸，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女孩子不合适吧。”

“你谁啊？”为首的那个男人转过来看我，一脸油腻，伤眼睛，所谓人狠不多话，直接就是一棍敲在他腿上，转身拉上邻家姊姊就跑，没想到他竟然跑得比我还快，场面一度变成他拉着我跑，就跟我们小时候偷朝人家家丢绿豆或到鸡舍偷鸡蛋被追一样，我们跑到另一条街，他带着我进了一间咖啡店，利索的锁上门，气喘吁吁靠在门上看着我“谢谢你的帮忙，不过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？”

我抬起头看他，人长得更漂亮了，原本圆圆的脸现在都瘦成瓜子脸，别有一番女人味，就是那可爱眼距跟嘟嘟小嘴都跟以前一样，我对他露出了大白牙说道“你不记得我啦～姊姊。”

“你是…昕昕？”许杨上下打量了一番“真的是你？！”

“对啊，真的是我，是不是不敢相信我还活着，嘻嘻。”张昕搔搔头，装作这话只是轻松的开玩笑，毕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。

“那…一切都还好吗？”许杨小心翼翼的问着。

“嗯…还行吧，现在我只要顾好自己就好，到处打工呢，那你呢？这几年过得还好吗？”张昕微微笑着，开始在咖啡店内参观着。

“生活还在慢慢步入正轨，对了，我记得你以前总说想要开间咖啡店，要不先来练练手？我这边正好缺工读生，还可以让你免费住宿，就可以不用多花钱租房子了。”许杨心疼的看着伤痕累累又瘦弱的张昕，一眼就能知道他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，如果跟他住的话还可以多关照他。

“我…”原本想要一口答应的张昕，突然被内心阻拦，因为他想要摆脱过去的所有，包括许杨，可是好不容易的相聚…他与自己抗争了一下，冷下脸说“我已经有工作了，谢谢你的好意。”说罢，张昕就要从门口出去，没想到许杨拉住了他的手。

“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？”

“我很好，真的不用你照顾我…[我怕我会太依赖你，我怕我会拖累你。]”后面那句小声的藏在了张昕的心里，说完，他就离开了咖啡店，他到便利店随便买了点果腹的小东西，顺便买两包菸，提着东西回到他那残破不堪的小窝，毕竟他也没有要在这里待多久，晚上还有其他兼职。

吃了几口没味道的面包，洗了个澡，躺在床上小瞇了一会儿，闹钟响起，换上一身黑西装，戴上眼镜，喷了点香水，又去上班了，他来到灯红酒绿的街道，走进一间人潮众多的店，打卡上班。

随老板使唤，哪间需要他就去哪，陪酒聊天，再多付点小费也可以有更多体验，但张昕有自己的坚持，绝不会让对方超过他的底线，这天，有个包厢就指名要他，他以为是哪个常客又来了，整理好衣服端着酒进去，结果就看见许杨一人坐在里面，他转身就想走，却被拉住。

看许杨脸上的红晕就能推断已经喝了几杯，张昕坐到他旁边一言不发，他不能理解许杨怎么会在这，更不能理解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“昕昕～”许杨那撒娇的声音任谁都拒绝不了，张昕也不例外“我在。”

“昕昕～你为什么没有开心见到我？”许杨双手捧着张昕的脸强迫他与自己面对面。

“我…我很开心啊，哈哈。”张昕僵硬的笑了两声。

“你骗人，我认识的昕昕如果开心的话不是这个样子，他很天真很可爱，会因为我跟他玩而笑的很阳光，但是你没有，所以现在的昕昕不开心。”许杨嘟起嘴巴，抽着眉头，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要喝。

“许杨别喝了，你醉了，我送你回家。”张昕挡住了许杨的手，心里却被他的话语所触动，心想[多久没有人关心我开不开心，上一次真心大笑是什么时候呢…可是他又怎么懂我是怎么过来的，经过这些怎么可能还开心的了。]

“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不走。”许杨双手交叉假装生气。

“乖，不要在这里任性，我们回家好不好？”张昕摸摸许杨的背，希望他能先跟他离开这个地方，毕竟不是个正经场所。

“昕昕，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，我会保护你的。”许杨跟张昕拉拉扯扯了很久，终于让张昕的情绪上升到一个点。
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？要我说什么实话？我这些年怎么过的跟你有什么关系，凭什么一出现就想要介入我辛辛苦苦逃离的生活，是，我是很开心见到你，但是我并不想回到以前，不想要生活在任何人的保护之下，我已经可以保护自己，可以好好的活着，不需要你们！”张昕推开许杨，坐到旁边手肘撑在膝盖上，低着头沉淀了一下，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烟点燃，深深的吸了一口，接着仰头吐出一缕白烟，转过头说“既然你不想要回家，那我走了，钱照付，再见。”起身离开。

许杨拉住了他的手，但是盯着他却说不出任何话，因为他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陌生的人，不是以前总是跟在他旁边的那个人，张昕把他的手甩掉，不留一句就离开了，被留在原地的许杨脑袋晕乎乎的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，满脑子都是那个瞳孔中嚐尽人生百态的坚毅和无奈，他无法想像张昕这些年究竟经历了多少，才会让他从开朗阳光的少女变成现在这样，但是他不想要放弃，因为许杨小时候曾经给张昕一个承诺…

那天阳光明媚，张昕正在乡间篮球场打球，这时候那男人还没有把张家破坏，邻里都和睦相处，许杨总是会带一瓶水跟两支冰棒去找张昕“昕昕！”

“姊姊，你来了！”张昕拿起篮球，开心地跑到阴凉处找许杨，他用腕带擦了擦汗，接过许杨地来的水“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？”

“今天我妈妈的店早点休息了，因为他要跟姨妈出去城里。”

“是喔，那就放你一个人在这吗？要不要来我家玩？”他们俩坐在阴凉处看着远方的山，微风吹着发丝，一人吃一支冰棒，很是惬意。

“好啊，等我吃完。”

“阿羊，你未来想要做什么啊？”张昕双手撑在后面，仰着头看天空。

“我喔…”许杨思考了一下“想要成为一个厉害的人。”

“什么是厉害的人啊？”

“就是可以保护你的人啊，不然你每次都被人家欺负，我跟你说，以后我成功了你就跟着姐，我带你飞，你只要开开心心的，健健康康的生活，来拉勾。”许杨笑得很灿烂，伸出小拇指跟他拉勾，童言童语的约定就此立下。

“你呢？”

“我想要开一间咖啡店，养一只小狗，跟另一半平平淡淡的过生活。”

“是喔，那我这个厉害的人应该可以实现你的愿望，哈哈哈。”

“那我以后就赖着你啦，一起到老。”

“当然没问题，我吃完了。”

“那我们走吧。”张昕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干草，顺手拉起许杨，也帮他把裙子上的草拍掉，牵起手拉着他跑回家，到门口的时候，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，因为门外停了两辆黑色的车子，他把许杨拉到围墙旁边，通过小洞看进去，发现家里一团乱，而那男人被打的跪在地上，张昕原本想要冲进去，但突然却被他妈妈从后面拉走，不给他任何一句解释，将他扔进车子开着就走了，张昕趴在后座透过玻璃往后看，两个孩子就这样手足无措地被迫分开，事后张昕有写过一封信寄给许杨，但也仅此而已，因为他们家又再次被追，他只好更加隐藏自己，也就一直到了现在。

许杨透过一些方式得到张昕的联络方式，他加了他的微信…张昕以为是哪个客户，所以就通过了，许杨为了不要太直接，结果用了个怪方法。

张小昕「已通过你的好友申请」

许小羊“你好。”

张小昕“你好，请问是？”

许小羊“我是信仰公司的人事经理，上次在你打工的地方看中了你的能力，想知道你是否有兴趣来本公司工作。”

张小昕“信仰公司？？我有什么能力能去那边工作？不会是诈骗吧。”

许小羊“保证不是诈骗，因为我需要一个…”「已被封锁」

张昕看着这奇怪的帐号，果断拉黑，换上白衬衫又出门去餐厅工作了，这几天的客人与平常大同小异，除了那个戴着黑帽子，吃饭过程一直低着头的女生，每天开店坐到闭店，张昕叹了口气，毕竟穿成这样不注意都难，他端着盘子走到旁边“阿羊，你来这干嘛？”

“我不是阿羊。”许杨把帽子压得更低。

张昕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，轻轻的拍了一下帽簷“那…美女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？”他突然想到这几天遇见许杨都匆匆离开，还没加过他的好友，虽然不想太靠近相处，但总可以稍微关心一下对方。

“不行…”许杨尴尬的说，因为他怕会被发现上次跟他乱说话的是他。

“那好吧，美女你的餐点，有问题的话欢迎找我喔，我是今天的服务生紫菜。”张昕放下手中的盘子，想着等他下班再去跟许杨说说话。

当然许杨又是最后一个客人，他准备离开店的时候被张昕一把抓住手腕，拉到旁边的小巷子里，他晃晃手里的手机“羊，我们加个好友嘛～”

“你又不要我关心你，干嘛要加好友，而且…我上次加了，你把我拉黑。”许杨心虚的说着，张昕疑惑的看了一下微信好友“你不会叫许小杨吧…那种诈骗集团的开头我怎么知道是你啦！”

“我就想不出来要怎么跟你开头啊。”许杨尴尬的想要遁地。

“好啦，那我们加好了，明天见。”

“就这样？你把我留下，就只是要加我微信？”许杨看着张昕。

“对啊，不然怎么了，我晚上还要去上班，朋友包的场，可以边喝边赚多好，不说了，先回去洗个澡睡觉。”张昕对许杨笑了笑做了个salute的动作，小跑到餐厅后门骑单车走了。

晚上他穿上黑衬衫，开始服务他的朋友们，朋友看他正经就看不下去，硬是灌他好几瓶酒，勾着人就开始灌，张昕是个酒量很好的人，但也经不起这样喝，很快就倒在沙发上，整个包厢里灯红酒绿烟雾弥漫，张昕瞇着眼享受着脑袋混乱，其中一个朋友坐到他旁边，勾着他说“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，趁大家脑袋都不清楚，一定有很多八卦。”

“好啊！来再一杯！”张昕举杯邀请大家来玩，他朋友早就在玩游戏前摸透了大家的秘密，所以问的一个比一个劲爆，玩过了好多轮，又喝了好多杯，终于轮到他“真心话还是大冒险？”

“大冒险！”张昕双颊红红的，举起手里的杯子。

“那我赌你不敢打给你置顶的那个女生跟他告白，然后叫他来接你。”

张欣停顿了一下，拿出手机看着他置顶的用户“谁不敢啊，我现在就打！”

“开免提！”

听见电话接通中的嘟声，张昕的心跳开始跟着加速，胎不知道许杨到底会不会接他电话，直到听见那温柔的声音“昕昕？”

“羊。”张昕吞了吞口水，还没做好心理准备。

“昕昕怎么了吗？你不是在上班吗？”

“羊，我…我喜欢你很久了，从你小时候做我邻居的时候就好喜欢你，但是我们意外分开了，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，没想到缘分那么神奇，再次见到你的时候，我真的不敢相信，为了逃避过去，我一直对你保持距离，不过感受到心跳再次为你加速的时候，我就知道你仍然忘不了你，羊，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？”张昕紧张地说完了内心话，期待着他的回应。

“嘟嘟嘟…”

“哈哈哈哈哈，你被挂电话啦！”朋友们不断起哄，张昕尴尬的笑了笑，拿起桌上的一瓶酒直接对瓶吹，啤酒的苦涩盖不过内心的苦涩，喝完之后，他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出去店门口抽根菸。

他靠在墙上，闭着眼睛抽出一根叼在嘴上，刚点燃菸就被拿走，扔在了地上，张昕皱起眉正想转过头去骂人，结果就看见许杨，他转过头赌气的说“你怎么会来，不是拒绝我了嘛？”

“谁说我拒绝了！”许杨霸气的用手掰过他的头，揪着衣领就吻了上去，张昕眼睛瞪大，不知道自己是喝茫了还是真的，他只知道许杨的嘴唇好软好软，味道好香好香，许杨缓缓放开他，深情的看着他说“谁说我拒绝你了，哪有人用电话告白的，这种事一定要当面说啊，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，以前你写给我的那封信我都一直留着，地址也一直不敢换，就怕你突然会给我写信，结果呢，杳无音讯的消失，你以为只有你长大的环境很辛苦吗？我知道你的家庭很困难，但是我为了守住承诺，为了你以前跟我说的梦想，白手起家创建了一个咖啡品牌，奋斗了好几个白天黑夜，开了好多间分店，就希望你能找到我，然后一起相伴到老，结果…你看见我的第一个反应是逃避，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？”

“羊…我不知道你对于我们当初的话那么看重，我不敢跟你太靠近的原因是因为我还背负着我父亲的债，我怕一不小心还不出来的时候，我会连累你，但是这几天我被餐厅升为正职经理，薪水会变得稳定，也会赚更多，再过两三个月就可以还清了，我这才敢跟你联络…”

“坏紫菜！张昕大笨蛋！”许杨轻轻地捶着张昕的胸膛“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在意你这些事情呢，如果真的相爱的人是一起面对问题的，不是互相嫌弃，而且我说过，以后你跟着姐，姐带你飞，你只顾开开心心的生活，懂了没，不要在逃避我了。”

“我知道了…羊，所以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吗？”

“这还用问吗？”许杨再次揪着他的领子吻了上去，张昕顺势将手放在他的腰上轻轻摩挲，正巧碰上他朋友们喝完要走，看见他们俩甜蜜的氛围，给了他一个讚，悄悄的离开了。

而后，张昕搬进了许杨的房子，退掉了自己的那个小破屋，不过他没有辞掉原本餐厅的工作，毕竟被老板赏识，而且薪水蛮好的，而晚上的兼职就先辞掉了，餐厅下班就会去咖啡店兼职老板娘的女人，这是个很忙碌的工作，要负责坐在吧台深情的看着老板娘，陪老板娘聊天，再晚一点就是陪老板娘在床舖上工作。

某天完成「工作」他俩躺在床上休息，许杨说“昕昕，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喔，尤其是你的反差感，早上的帅气跟晚上的…可爱，真让我兴奋。”

“你别说啦！我张昕不走可爱路线。”

“怎么还不让人说了。”许杨翻过身“要帮你复习下嘛，可可爱爱的昕昕。”新的一轮「工作」又开始了，彻夜未眠。

END